“那以后母校在哪里？”“在你们的心里。”

　　昨天来到这所单人校时，校长老赵正叮咛着面前一男三女4名学生，给他们上“最后一课”。

　　这4名学生是连江县潘渡乡东雁畲族村东岸小学的所有生源。今天，赵老师就要离开这所他生活了28年的学校，到附近的坡西小学任教，他的学生也转到10公里外的潘渡中心小学了。

　　全市最后一所畲村单人校完成使命

　　随着赵老师和他的学生离校，全市畲族村最后一所单人校在连江县教育局的名册上删除了。赵老师说：“村里许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，孩子们也跟着走出山区，去接受更好的教育了。我也完成了在这里的教学使命。”

　　赵老师名叫赵华基，今年55岁。27岁起，他就在东岸小学任课。昨天中午，二年级学生王莹，一年级学生王杰、林小梅、蓝春菊和他们的家长，来到学校与赵老师告别。

　　学校只有两个年段一间教室，设在村委会楼下。教室的隔壁就是赵老师的卧室、办公室兼“阅览室”，墙上挂着一块白板，上面贴着赵老师任教的内容：语文、数学、音乐、体育、思品、自然、美术、劳动、社会。赵华基既是校长，又是班主任和课任老师。见到记者大中午前来，老赵显然觉得意外，淳朴的脸上一脸憨笑。他手忙脚乱地搬椅子，拧吊扇开关，却发现停电了。

　　扎根山区28年，给两代人扫盲

　　同往的村老支书蓝金利告诉记者，东雁行政村是省级贫困村，由3个自然村组成，其中上白岩村和下白岩村为畲族自然村，总人口800余人。由于地处偏僻，山路崎岖，上个世纪70年代末，村里与潘渡学区在这里办起初小。老赵成了东岸小学的第一位，也是最后一位教师。学校最鼎盛时有5个年段、70多名学生、4个老师。随着生源减少，老师一个个走了，到了2000年，东岸小学就成了全市最后一所畲村单人校。

　　由于村小，赵华基平均每届教的学生也就20多名。28年来，他已经教了200多名学生，其中有6个考上大学，二十几人考上中专。赵华基打开抽屉，掏出一本发黄的花名册，指着一个叫蓝建国的学生名字说：“今年潘渡中学中考，他成绩最好，进了福州一所重点中学。”

　　最让老赵自豪的是，这些年来，学校没出现一个流生。“我教出村支书、村主任，教出大学生，教了村里两代人。”赵老师说，“作为一个教师，这都是应该的，谈不上什么功劳。如果说有苦劳，那就是我们教会学生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生活。”老赵宽厚地笑着，眼角有泪。

　　赵老师要走了，村民们都舍不得，大家出份子买了几挂鞭炮，准备等今天他离校时放一放，为他送行。蓝金利说，1985年老赵一家四口人的户口就迁进村里了。28年了，赵老师从小赵变成了老赵，也从外乡人变成本村人。那座老赵与村民们一砖一瓦砌成的校舍，也变成了危房。

　　今年元旦前，孩子们才搬进这眼前的校舍。为让赵教师上好最后一节，王杰的奶奶带着另外3位家长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，玻璃擦得一尘不染。上课时间不到，村支书、家长和4个小朋友9名“学生”齐刷刷坐在教室里。

　　赵老师和他的最后一课

　　“明天就要到潘渡上学了，老师不放心你们，我现在最后给你们讲三点，要记住。”赵老师翻开一个小学生写字本，上面用红笔整整齐齐写着“注意事项”。他说：“第一点，你们离开母校了，要学会自理，学会自己端饭，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，不要哭。”7岁的小梅伶牙俐齿补充说：“还要自己洗衣服。”年龄最小的王杰哽咽了：“赵老师，那我想您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“第二点，到大学校去，要遵守纪律，同学之间要团结，特别是你们几个要互相关心。王莹最大，要看好3个弟弟妹妹，王杰是男子汉一定要坚强。”王杰哭开了。“第三点，镇里不像村里，车多。你们上下车要注意安全，上街要一起去……”赵老师声音颤抖着，泪珠夺眶而出。

　　“老师，我走了，您一定要到我家吃饭。”王莹带着哭腔说，“我们会到新学校看您。”

　　新闻背景：全市农村单人校大幅削减

　　由于生源减少，教学条件滞后，按照农村中小学资源布局调整的有关精神，全市农村的单人校正大幅度削减。来自市教育局的信息显示，2000年全市有单人校1800多所，目前还剩几百所。其中，连江县只剩下11所。

　　单人校何去何从？市教育局计财处张处长告诉记者，近年来，农民工外出打工增多，不少学生们纷纷到山外就学，单人校的去留更加引人关注。但是，单人校的撤并是根据需要而定的，并不强制性的。如果教学条件允许，当地又有需求，这种学校存在仍然是合理的。